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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伪装者╱诚梁】一声叹(五十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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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明镜接纳后的梁仲春,这才感觉到,什么叫做大户人家。


知道梁仲春大伤初愈,又刚经过三个月的船行,明镜一听明家的医生说梁仲春身子只差一步就能去见阎王,在巴黎还能找到大把大把的中药材,让阿香一天三餐照着喂,药碗得喝到一滴汤汁都见不到才能罢休。像是要弥补这九年来的怠慢一般,每天让人炖各种珍贵补品,烹各式鸡鸭鱼肉,三餐、点心、甜汤不间断的梁仲春喂送。梁仲春想偷偷往旁边盆栽倒了,可阿香这个小管家婆,站在一旁嘟着嘴监视他,让梁仲春不出一周,梁仲春就感觉自己胖了好几斤,腰间肉都掐得出来了。


『这样才好,好抱。』


要是阿诚在,他铁定会这样说。梁仲春脑子里浮现阿诚扬起一边嘴角笑的模样。


接受了自己只能先待在巴黎明家的情况后,心情就也轻松了许多。明诚和明楼写过信来,也只能署名给明镜,现在上海人人自危,要是信被拦截了,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。信里头也不能提到任何关于抗日的消息,只能一直提到上海这边目前无恙。梁仲春和明镜也不是娇生惯养、不知世事的大小姐,上海不可能无恙。更何况信是明诚和明楼一起写的,阿诚心地实诚,大事对家人是瞒不了,可明楼却不是。


哪怕真有谁伤了、亡了,明楼都能藏得水深不漏,只为了不让家人担心。


这样清闲而缓慢的日子,梁仲春是久未享受了,头一次有人要他除了养身体以外什么也不准做,平常忙过了的他真是不太习惯。幸好,他还能一头栽进明家书房里,成天翻阅里头的藏书,那儿简直是一宝库,各种梁仲春只听说过的原文珍藏,明家书房里都有一份原版。


『真是豪门啊。』梁仲春对着那高到天花版、还得用梯子爬上去的三面书墙,心道。


明镜也不是省油的灯,身体稍微恢复后,便不听医生指示,执意回到巴黎明氏的办公室上班,每天上班不够,还带了一堆文件回家处理。她太清楚,上海现在就是一栋濒临倾倒的高塔,他们想扶、想救,也得有足够的资金,巴黎是明氏在欧洲最有价值的据点,若再加把劲,也许就能补足明家在上海因战争而造成的各种损失,甚至更超越。

“这批货,若能送到巴黎近郊的纳福港,不是划算许多?”


一日,明镜在客厅里看文件,梁仲春瞄了一眼,便道。


明镜头也没抬,说,“纳福港关税太高了。”


“这里水运关税高只比其他港口高了百分之三,可是送到远一点的凡里文港,透过水运再加上长途陆运到明家仓库的费用,虽然表面上运费看低了许多,可陆运得经过山区,气候、路况都会增加货物损坏的机率,这样下去,可能有些不划算。”


明镜原先是不信,可隔天回到办公室后,让下属调出资料后一看,果然货物在上货卸货以及陆运颠波的影响下,损坏了整体货物的至少百分之一,这笔损失和直接送到纳幅港的关税比起来实在乍看还看不出差别,仔细让人算了才发现这一年下来可差了几十万元,可负责水运、陆运属两个不同的部门,难怪这样比较下的损失没有人察觉。


明镜当机立断下了一个决定,叫了身边几个手下,把明氏在巴黎三个月内进出的所有货物资料整理好带了回家。


当梁仲春看见摆满了一整个餐桌的资料夹时,还一头雾水。


“大姐,您这是做什么啊?”


明镜早就知道,梁仲春在上海靠着走货赚进了大把钞票,一个上海地下党的资金比起梁仲春自己赚的,根本是虾米比鲸鱼。现在这样正好,阿诚够出息,拐了个金媳妇进家门,她就该让梁仲春管理明家事务。


“身为明家人,就得帮着管事。”明镜说得理直气壮。


梁仲春听到『明家人』三个字就沦陷了,九年前和阿诚刚萌生情愫时,谁想得到有天谁真名正言顺的进明家门,做明家媳妇,虽然媳妇这两个字摆在他身上怎么都不搭。


他在心里默默擦泪,苦尽甘来也就是这样了。


梁仲春起初也只是先翻翻文件,谁知一看就停不下来。明家的生意涵盖广泛,在巴黎的分公司涵括整个欧洲地区,梁仲春也就因为来过巴黎几次懂得一些地理,要他看其他国家的贸易可不能光靠想像。他立刻向明镜开口,说要水路、公路地图,要所有明氏集团商船有停泊的港口资讯,明镜也不啰唆,只要梁仲春开口要的,她立刻让秘书去找。过了一周,她就给梁仲春配了一个私人秘书。


梁仲春日渐忙碌起来,忙到有时能忘却思念明诚的苦。


明镜为他成日将公司的文件搬回家里,辟了个书房给他当办公室,让阿香好生照顾他一日三餐。


一晚,巴黎下起倾盆大雨。


看了一天的文件,眼睛酸的不行,他放下手边的报表,走到窗边,窗外雨势不见好转。每当这样的天气,他总是会想起和明诚的第一晚。


两颗赤诚的心,碰撞后便是一声巨响。


梁仲春看见自己桌上明镜给他安的名牌,『财政部总经理』。九年前的他怎么会想得到今天有这一天。


此时,电话响起。


阿香急促的脚步声哒哒的从门外晃了过去,她流利的用法文问候,却又立刻转回了中文。


“您可终于来电话了!我们等得都快焦急死了!”


梁仲春一听,直觉就觉得是明诚,立刻三步并两步的就开了书房门冲了出去,即使知道可能不是明诚,他仍不想错过任何一秒和心爱的人接触的机会。


书房就在客厅旁,梁仲春却因心跳的极快而喘了起来,拿着话筒的阿香见了平时冷静沉稳的梁先生这副样子,不禁『噗哧』笑了起来,而此时明镜也从楼上踩着楼梯下来了。


『是阿诚吗?』梁仲春用唇语问阿香。


阿香笑,点点头,眼角看见明镜走近,便说:“少爷,大小姐来了。”



明镜身着轻装睡衣,披着一条暖毛披肩,与梁仲春对了一眼。梁仲春一双小眼睛钉在那话筒上,看见阿香将话筒递给明镜时眼里尽是失望。明镜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,一拿起话筒便说:


“哎,这么久才打了电话来,你们兄弟俩眼里是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?”


“好好好,我知道,你们啊,工作是要紧,可身体不能不顾啊?我上次给你的那副帖子,有没有让家里佣人给你炖着每天喝?啊?什么叫做『忘了』,你好大胆子啊你大姐的话你都敢忘?”


梁仲春听着他们话家常,自己心里也知道,即使在巴黎,也不能不担心家中电话遭人窃听的危险,他身份上是一个已死之人,遑论『梁仲春』这三个字已是禁忌中的禁忌,要是被他人听到自己出现在明家,也会连累明家上下。


“……你们兄弟在上海,现在动荡不安,凡事都得小心,别把自己当孩子一样胡天胡地...”明镜还在与明家兄弟话家常,梁仲春站在一旁,低垂着头,眼巴巴地望着电话。


突然,明镜眼角一笑,“哎,都忘了跟你们说,明真在这呢,上星期才从德国来巴黎,我叫他过来听电话,你们等等。”


当梁仲春头一歪,还想着他怎么从不知道名家还有个『明真』时,明镜已经朝着他递出了话筒。


“委屈你了。”明镜温柔的笑着。梁仲春愣了一下,才了解明镜的言外之意。明家与梁家算是世交,梁仲春又身为男子,擅自冠名不免有入赘他人篱下之意,若是今天在梁仲春这位子上是其他心高气傲的公子,这得要不开心了。


可梁仲春心里却是满满感动。明镜的用心,他怎么会不明白。


梁仲春眼带泪光,颤颤的迎了上前,从明镜手里接过了话筒,但当将话筒对着自己的那一刻,他却退却了。


四个月前阿诚用计将他送上船,至今两人仍相隔天涯海角。海上飘荡的那三个月他生不如死,阿诚的背叛令他心寒透骨,在船上更没有任何管道得知明家的消息,他多少次對著這人咒骂、怨怼和不甘,把他祖宗三代全骂了一遍,如今对着电话那端的他,心却起了胆怯。


“阿诚…?”


他听见对方传来一阵鼻息,脑中浮现了阿诚欣慰的微笑。


“阿真哥,你好吗?”那声音温润如水,像清泉一般澄净。


他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,这个『阿真哥』原来是在唤他。


“好…很好...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掩藏,却遮不住那股一涌而上的情绪,“我在这里,很好。”

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阿诚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那样遥远,一字一句对梁仲春来说都像一颗颗珍珠般珍贵。


梁仲春赶紧再问,“你呢?和明楼还好吗?”


阿诚闻言,沉默了半晌才开口,“阿真哥,你不用担心我们。”


用了自己不熟悉的称呼,也巧妙的避开了自己的问题。


梁仲春心头又慌又凉。阿诚明明就在电话那一端,感觉像在另一个世界里。梁仲春早就习惯阿诚的狡猾,他下定决心守口如瓶的事,是任谁也撬不开的。


“……”


阿诚像是能感应到他的不安,先开了口,“我和大哥身体都健康,工作还是一样忙,可我们都有好好找时间休息的。”


“你还做危险的事吗?”梁仲春忍不住开口。


阿诚顿了一下,“我说了,你别担心。”


梁仲春胸口一股苦楚涌上心头,突然间眼泪就盈满泪眶,“阿诚。”


“嗯,我在听。”


“我没气你。”


“嗯,我知道。”


“我也不怨你了。”


阿诚噗哧一笑,“那之前有怨我?”


“哼。”梁仲春哼了声鼻子,“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,想赖帐可没门。”


“这笔帐,”阿诚说,语气里满是笑意,“我就一辈子欠着,你得追着我讨一辈子。”

“你这浑小子...”话一出口,梁仲春就顾忌地看向明镜,明镜皱了眉头,但没啥反应,还好。


“好好照顾自己。”阿诚道,语气和缓而平静,接着像是怕梁仲春会糟蹋自己似的,再加了一句,“好吗?”


梁仲春哼了一下,“这话可得我对你说才对,你们兄弟俩一忙起来,简直把三餐吃成一餐,身体都好像不是你自己的一样。”他顿了一下,紧握着话筒,犹豫着该不该把下句话说出口,“你得活着来见我才行。”


阿诚在另一头,笑了,“都听你的,你等着我去巴黎。”


“你过几天还打来吗?”


“打,”阿诚说,“当然打。”


“阿诚,我们得走了。”明楼在一旁开口。


“好,”阿诚转头向明楼说,又换回话筒上,“阿真哥,我得走了,帮我好好照顾大姐、照顾阿香、照顾明家。”


梁仲春心道这人可真够流氓,把自己迷昏打包上贼船送来了巴黎,他连一句不都说不得,现在还把全家大小都托付给他,这强迫的买卖可真不合算。


挂上电话后,梁仲春坐在客厅里,沉默了好一阵子。他心里实在多了,毕竟自己心心念念就是阿诚的安危,世上最让人心慌的莫过于无知,现在知道他平安无事,悬着的那个大石也总算放下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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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诚放下电话后,明楼在旁不着声色的开口:


“你不该让他等你。”


明诚手里还握着话筒,迟迟放不开,闻言,也只能挑着嘴角笑,“难不成跟他说别等了?”


明楼合起手上的报纸,看向明诚,厚重的镜片后闪着严肃,“你真的决定了?”


“是。”明诚轻描淡写的一句。


“明知可能一去不回,你还是要做这个决定。”


明诚眼闪烁了一下,但又立刻打起精神,“只要『鸣钟计划』顺利完成,我便没有遗憾。”


“你就不怕他伤心?”


明诚顿了一下,手伸到自己胸前寻找,握住那枚戒指项链,面色和口气都柔和了起來:

“他为了抗日苦了一生,我想他活在平安的盛世里,做一个无忧无虑、不用担心受怕的人。”


明楼闻言,心想人人都称明诚圆滑,但却不知他才是这个家最顽固的那一个。


明诚决定了的事,便像被压在了五指山下一般,任人来劝都是劝不得的。从前明楼还能期待有梁仲春做阿诚的唐三藏,解他一颗石头脑袋,可如今,明诚决心要瞒,自己就再也无能为力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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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鸣钟计划』,以在一个月后,日本皇军聚集于上海日本政府议事厅的时机,炸垮整栋议事厅建筑,并且狭持主要官员,同时连同上海地下党、军统、中统的势力,封锁上海的陆、海、空出口,让日本援军一步都踏不进上海,借此要胁日本皇军全面退出中国领地。


此计划的开头,便是一纸明楼亲自发下的命令。


『上海新政府总署督察长明楼长官秘书处处长明诚,担任日本皇军至上海接待处的总处长,打理日本皇军在上海期间各项事务,并前往日本,接待皇军将领们至上海。明日启程。』




《未完待续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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